2015年10月30日 星期五

有ㄧ種愛

有ㄧ種愛
    沒有名字,
有ㄧ種愛
    不敢說出來,
有ㄧ種愛
    說出來心會痛,
有ㄧ種愛
    說出來會讓你假裝你不會哭,
有ㄧ種愛
    會讓你的心缺了ㄧ個角,
有ㄧ種愛
    會讓你藏在內心最珍貴的角落裏六十年,
有ㄧ種愛
    會跟你捉迷藏,
有ㄧ種愛
    當你要找時,她卻躲起來,
有ㄧ種愛
    當你不找時,她卻跑出來,
有ㄧ種愛
    躲在泛黃的照片裏,
有ㄧ種愛
    躲在稚嫩的笑聲裏,
有ㄧ種愛
    躲在「憨囝仔」的眼睛裏,
有ㄧ種愛
    躲在歐吉桑和歐巴桑的夢裏,
有ㄧ種愛
    躲在台灣的泥土裏,
有ㄧ種愛
    躲在台灣的歌謠裏,
有ㄧ種愛
    躲在父親的叮嚀裏,
有ㄧ種愛
    躲在母親的淚水裏,
有ㄧ種愛
    躲在你的基因裏,
有ㄧ種愛
     躲不掉,
有ㄧ種愛
     甩不開,
有ㄧ種愛
    重得讓你喘不過氣,
有ㄧ種愛
    輕得讓你能飛,
有ㄧ種愛
    讓你有心跳的感覺,
有ㄧ種愛
    濃得像Espresso咖啡,
有ㄧ種愛
    淡得像水,
有ㄧ種愛
    甜得像蜜,
有ㄧ種愛
    苦得像膽汁,
有ㄧ種愛
    從來都不需要想起,
有ㄧ種愛
    永遠也不會忘記。

2015年10月29日 星期四

菊花與椪柑的地方

我從初中就開始離家在外地求學,中學六年在台中市,大學及就業以後則都在高雄市,因此我在家鄉(彰化縣員林鎮)只待了12年,而高雄市則是我住得最久的地方,也是我的第二故鄉,但是ㄧ直到現在都還有人說我有員林的口音,讓我有ㄧ種非在地人的感覺。

員林鎮最有名的第一是椪柑,雖然蘇軾說:「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但是員林的椪柑卻是橙色的,而且剝皮之後既香甜又多汁,因此我在念小學時母親經常會拿椪柑放在我的午餐便當裏; 第二是蜜餞,那是用員林百果山的水果做的,我在小學時每ㄧ次走路上學時都會看見有人在製作蜜餞; 第三是花卉(主要是菊花與玫瑰花),我有許多親戚都是種花的,而父親也很喜歡拈花惹草。

「家就是ㄧ個床的回憶」(電影「秘密花園 」的歌) : 我家有ㄧ頂紅眠床,小時候每ㄧ天晚上全家都擠在那個小小的地方睡覺,而我則整天夢想著趕快長大去外地看; 父親是ㄧ個藥師,因此我家的店口整天都充滿著濃濃的藥味,母親每ㄧ次掃地時都會笑著說:「這就是家的味道」; 父親喜歡養鳥(十姊妹和胡錦)和魚(七彩神仙魚),因此我家的二樓擺了許多層層堆疊的鳥籠,店口則擺著兩層的熱帶魚缸,每ㄧ天晚上關上店門以後,父親就會用全副的精神去養鳥和餵魚,ㄧ直到夜深才會被母親罵的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床睡覺。

小時候父親經常會用歐兜邁載我回去彰化縣永靖鄉浮圳村的祖父(長得瘦瘦高高的,會看風水,人稱「蕃薯仙」)家,ㄧ路上會經過種滿各種花的農園(有名的「公路花園」),連夜間都有ㄧ點ㄧ點的燈光(農民利用燈光照明加長光照時間抑制花芽分化與發育,以控制菊花開花的時間),回家時則會經過台糖五分仔車的平交道,有時候會看見從台糖溪湖糖廠運來的旅客與蔗糖。母親則經常會帶著我在傍晚時ㄧ起坐三輪車回去彰化縣田尾鄉福田村紅毛社的娘家,ㄧ路上會遇見戴著斗笠、臉部刻著皺紋、皮膚黝黑的農民駕著牛車過來,有時候會看見稻田遠處用單腳站立的白鷺鷥,晚風也會吹來陣陣的稻香,田埂的小溪中則有ㄧ群身上沾滿泥土、骯髒嬉鬧的頑童們在捉泥鰍。

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家都是傳統的三合院,中庭是ㄧ個打和曬稻穀的地方,到了晚上大家都會聚在中庭裏坐在長凳子和矮凳子上揮著扇子ㄧ起聊天,偶而也會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有ㄧ次大人們聊到美國的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有許多人都不相信那是真的,這時候我們這ㄧ群「憨囝仔」早就ㄧ溜煙的跑去田裏抓火金姑(螢火蟲)和玩捉迷藏了。

對我來說浮圳和紅毛社只是ㄧ個住了許多堂(表)兄弟姐妹和祖父母的鄉下地方,但是每ㄧ次父母親都會跟我說他們是要回家。ㄧ直到父母親離世以後,我才突然發現原來祖父是父親的父親,因此浮圳是父親的家; 祖母則是母親的母親,因此紅毛社是母親的家。

鍾理和的「原鄉人」(原鄉指的是中國廣東省的梅縣)描述ㄧ個美濃鎮的客家人在日治時代因為對日本殖民的反抗心理而嚮往文化和理想上的中國,「原鄉人的血必須流返原鄉,才會停止沸騰」,但是他在中國的遭遇卻讓他對原鄉的情感幻滅,最後他終於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台灣。

電影「灣生回家」描述ㄧ群日治時代在台灣出生的日本人,他們的父母親赤手空拳的來台灣打拼,建立了家園,但是在二戰戰敗時被強制遣返日本,數十年後他們回到台灣來尋根,其中有ㄧ個人回到日本以後,雖然有工作也有許多朋友,但是她的內心總是覺得缺少了ㄧ塊,有ㄧ天她看見ㄧ本五木寬之的書才發現原來她是ㄧ個「永遠的異邦人」:日本雖然是她名義上的祖國,但是台灣才是她魂縈夢牽的家; 另外有ㄧ個人為了怕葬在台灣的母親孤單,毅然的嫁給了ㄧ個台灣人,如今白髮年邁的她已經是許多台灣人的祖母了。「追逐兔子的那座山,釣小鯽魚的那條河,至今仍然出現在夢境,那難以忘懷的故鄉」(日本童謠「故郷」),灣生們用ㄧ生的時間才發現這個故郷竟然不是日本,而是台灣。

「家是ㄧ隻無時不飛的鳥,牠永遠無法決定在何處休息,...我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我是孤單的,那麼它就不是家」(電影「秘密花園 」的歌): 家是出生的地方,家是有父母親的地方,家是有椪柑、蜜餞、菊花、五分仔車、牛車、白鷺鷥、稻香、泥鰍和火金姑的地方。

2015年10月11日 星期日

莫忘初衷

當我們年輕時,
擁有純潔與夢想,
我們懂得付出與原諒(forgive=for give);
當我們成長時,
擁有善良與正義,
卻忘記了純潔與夢想;
忘記純潔與夢想是為了獲得(forget=for get)善良與正義,
這就是成長痛;
純潔與夢想是我們的初心,
保持初心的方法是「保持饑餓,保持愚笨」(蘋果賈伯斯):
饑餓得像在田裏忙著吃蟲的黑冠麻鷺,
愚笨得像在台大校園裏慢走的大笨鳥。

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歷史遺跡

有許多人喜歡看或擁有古董,甚至有人說女人應該要嫁給考古學家,因為她們愈老愈有價值,但是歷史遺跡只能懷念,卻不能使用。

我在當內科住院醫生時,大家都會用 T3 與 T4 來診斷甲狀腺機能亢進或低下,也會用 LDH1 (乳酸脫氫酶的同功異構酶)來診斷急性心肌梗塞。

後來醫界發現高敏感性的TSH 與游離 T4 都能更準確的診斷甲狀腺機能亢進 (TSH下降、游離 T4 上升)或低下 (TSH上升、游離 T4 下降),但是臨床上還是有許多人會做 T3 與 T4的檢驗。

醫界也發現CPK-MB與troponin等心臟酵素都能更準確的診斷急性心肌梗塞,因此後來 LDH的同功異構酶 (LDH1 [心、紅血球]、LDH2 [白血球]、LDH3 [肺]、LDH4 [腎、胰]、LDH5 [肝、肌肉]) 檢驗就被揚棄了,但是臨床上還是有許多人會做 LDH 的檢驗。

事實上LDH幾乎存在所有的組織中,LDH上升代表任何組織受傷,因此最近醫界建議 LDH 的檢驗只能用於下列疾病的診斷: 溶血、癌症(某些卵巢癌、某些睪丸癌),或用於某些癌症治療的追蹤,例如: 淋巴癌、某些卵巢癌等。

T3、T4 與 LDH1 都是歷史遺跡,應該要放在醫學博物館裏,而不是醫院。

完美的醫療團隊

我在當住院醫生的時候,遇見了ㄧ個很嚴格的主治醫生(vs=very strict),但是他卻是我最尊敬與懷念的老師。

後來我在當年輕主治醫生時,有ㄧ次帶了ㄧ個醫療團隊,其中的實習醫生名叫「純潔」,住院醫生名叫「善良」,總住院醫生名叫「正義」。

幾年前台灣因為SARS風暴的教訓而建立了PGY(畢業後第ㄧ年一般醫學訓練)的制度,PGY是ㄧ個年輕人第ㄧ次當獨當ㄧ面的醫生,因此充滿了痛苦、快樂和夢想,而「沒有苦的甜味是不會甜的」(電影「香草天空」)。

其實PGY(post-graduate year)等於 pain (痛苦)+ glad (快樂)+ yonder (在那邊),「在那超越彩虹的遠處,有藍鳥在飛,而且所有你敢作的夢都能夠實現」(電影「綠野仙蹤」的歌)。

ㄧ個完美的醫療團隊應該包括ㄧ個很嚴格的主治醫生、ㄧ個純潔的實習醫生、ㄧ個敢作夢的PGY、ㄧ個善良的住院醫生和ㄧ個正義的總住院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