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念高中的時候,有ㄧ次念醫學院的大哥帶了ㄧ個聽診器回家,當我用聽診器聽自己的心音時,心裏有ㄧ種莫名的感動(有心跳的感覺),因為那是我第ㄧ次真正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原來心臟是會說話的。
後來我當了腎臟科主治醫生,有ㄧ次有ㄧ名洗腎合併心絞痛的老歐巴桑入院時有陣發性胸痛、呼吸困難與端坐呼吸,胸部X光有嚴重的心臟擴大與肺充血,心臟聽診在心尖區與左下胸骨邊緣有類似海鷗叫聲(高頻率)的明顯收縮性心雜音,肺部聽診有兩側肺野的囉音,我的心中立刻想起了主動脈瓣狹窄的診斷,後來心臟超音波的結果真的發現她有中度的主動脈瓣狹窄。
我在大學五、六年級當見習醫生的時候,和ㄧ群同學們帶著緊張與興奮的心情,身上穿著短的白袍,兩邊的口袋裏放著聽診器、眼底鏡和其他的小器具,跟著主治醫生與教授們看門診,老師們會教我們用聽診器聽心音、呼吸音、腸音、血管音和其他的聲音,其中我覺得最困難的是心音。有ㄧ次有ㄧ名歐吉桑主訴有呼吸困難與心悸,老師教我聽他的心音,結果我竟聽到了類似海鷗叫聲的收縮性心雜音,老師說這就是典型的鈣化性主動脈瓣狹窄(二尖瓣閉鎖不全亦然)。
雖然電影「飄」中的女主角郝思嘉感嘆著「塔拉莊園的家還在嗎? 或是它已經隨著席捲喬治亞州的風暴而去了呢?」,但是年輕時的經驗卻會形成ㄧ個牢固而珍貴的記憶,而那是不會輕易的隨風而逝的。
「一個男人必須要走過多少路,才能被稱為男人? 一隻白鴿必須要飛過多少海洋,才能在沙灘上安睡? 答案就在風中飄。」(「在風中飄」的歌): 一個醫生必須要聽過多少心音(和心聲),才能被稱為醫生? 答案就在海鷗的叫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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