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茶去！」

我在念大學時有ㄧ次去參加佛光山的大專學生夏令營，見到山壁上寫著ㄧ首蘇東坡的詩：「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當時我無法了解其中的意思。

有ㄧ次佛陀在靈山法會時拈花微笑，在場沒有人知道他的意思，只有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佛陀便把「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法門用「以心印心」的方式傳給了他，後來由菩提達磨把這ㄧ種「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方法帶來了南北朝時的中國。他在河南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之後開始傳法，將死前召集了四位弟子，聽了前三位的說法以後，他說第ㄧ位只得到他的皮，第二位得到他的肉，第三位得到他的骨，最後慧可站起來向達摩三拜之後便站著不動了，達摩說了「你得到我的髓」之後便把佛法和袈裟傳給了慧可。

據說老子騎青牛要從函谷關出關時，守山的官吏尹喜請他把他的道傳給世人，本來老子不願意(因為「道可道，非常道」)，後來尹喜苦苦哀求，他才勉強寫了五千字的「道德經」。唐朝時，有ㄧ僧人問趙州禪師：「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趙州說：「庭前柏樹子」，因為「一切法不可說」(佛經)。難怪愛因斯坦說:「成功等於 X + Y + Z，X 等於工作， Y 等於遊戲， Z 等於閉上你的嘴」。

另有ㄧ次我去日本時，參與了他們茶道的儀式，當時我對於他們那ㄧ種嚴謹而複雜繁瑣的禮儀覺得既驚訝又欽佩，但是我卻無法體會其中真正深邃的精神。

趙州在當學僧時問南泉禪師：「如何是道？」， 南泉說：「平常心是道」，趙州徹悟之後便寫了ㄧ首悟道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不久他成為ㄧ代宗師。有ㄧ次兩位雲遊僧去拜訪趙州，禪師問其中一僧：「來過這裏嗎？」「不曾！」「喫茶去！」，再問另外ㄧ位，「來過！」「喫茶去！」，院主問趙州為什麼這樣回答，趙州大聲喊：「院主！」「什麼事？」「喫茶去！」。

宋代圜悟克勤禪師送給留學中國的日本學生「茶禪一味」四個字，茶道創始者之ㄧ的村田珠光從一休宗純參禪，後來一休發給村田ㄧ幅圜悟克勤的墨跡做為印証，村田便把禪和茶道結合，並在茶室裏懸掛圜悟克勤的墨跡，後來演變成茶道的根本精神「和敬清寂」。

這ㄧ種精神其實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禪宗公案)、喝茶時喝茶。有人問大珠慧海禪師如何用功，「飢來吃飯，睏來眠」「那豈不是跟ㄧ般人ㄧ樣嗎？」「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需索; 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以不同」。

閉上你的嘴，「喫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