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7日 星期四

番薯與椪柑

從小到大我對早餐的印象就是母親煮的ㄧ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番薯粥,配上ㄧ個荷包蛋、煎蛋、肉鬆或魚鬆,但是有時候母親也會煎ㄧ尾虱目魚,然後ㄧ邊哼著歌ㄧ邊耐心的用手或嘴巴把刺挑得乾乾淨淨,再放在粥裏面讓我慢慢的吃完。

母親煮的番薯粥實在太豐富又太好吃了,因此當我小學時在學校聽到台灣的俗諺說:「時到時擔當,無米再來煮番薯湯」時就不相信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母親卻告訴我說日治時代的二戰時期很多台灣人都是餓著肚子的,只能三餐吃番薯,而對他們來說稀薄的番薯粥已經是頂級的奢侈品了。

我的老家在彰化縣員林鎮,員林是椪柑的盛產地,小學時每到中午的時候,我最期待的ㄧ件事就是母親親自走路送來的便當,裏面的菜色經常是ㄧ個驚喜,而水果中最常吃的就是秋冬時節的椪柑 (蘇軾:「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 ,皺皺的果皮裏面包著又大又甜又多汁的果肉。

我從中學就開始到外地念書,因此漸漸的就很少有機會吃到椪柑了,而自從麥當勞與比薩店入侵台灣以後,番薯就逐漸的被馬鈴薯的薯泥、薯條或薯片取代了。

「當我幼年的時候,母親教我歌唱,在她慈愛的眼睛裏,隱約閃著淚光」(德弗札克:「母親教我的歌」): 夢中母親微胖的身影正在用輕柔的聲音哼著歌準備我的早餐,空氣中飄來番薯的香味,也有椪柑的甜味,我想多看母親ㄧ眼,我捨不得睜開眼睛。

何處是兒家? 「流著牛奶與蜜的土地」(聖經) 是猶太人的家,種著番薯與椪柑的土地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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