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念高雄醫學院醫學系二年級暑假的時候,去台中市參加了中台神學院舉辦的「暑期英語計畫」,為期一個月,當時有三位剛從大學畢業的年輕美國老師,其中有ㄧ位是男生 (Gary),另外有二位是女生,他們三位都是虔誠的基督徒。
當時中台神學院正好借用我初中時母校(衛道中學)的教室上課,並借用他們的學生宿舍當學員的宿舍,這讓我又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雷彌奧修士仍然在操場上陪著大家一起玩模型飛機,石伯男修士孤單的身影仍然在艷陽下做著勞動服務,只是少了聒噪的高中生和國中生的學弟們跟班。舍監仍然是嚴肅的范藹夫修士,可惜的是范修士在隔年就因為心臟病而猝逝了(他肥胖、經常胸痛,卻不喜歡吃藥和看醫生)。
我們白天上課,晚上休息或是去聽美國老師們講聖經的故事。我們三餐都在學生餐廳吃,同寢室的 10 個人坐一桌。有一次我聽見有人說有一個尿毒症病人不洗腎竟自己痊癒了,但是這一個無稽之談立刻被我那一位高年級的學長給駁斥了。
學員們來自全國各大專院校:高雄醫學院(我和另外一位學長)、中山醫學院、政治大學、師範大學、東海大學、高雄師範學院等。當時規定學員們除了上課時要講英語以外,下課時與同學之間的對話也ㄧ律要用英語,我本來覺得很不習慣,但是ㄧ個月之後我卻驚訝的發現我竟會開始用英語作夢。
有一天晚上當我排隊洗完澡之後,突然聽見有人在唱劉文正的「愛情」,歌聲極為溫柔好聽。我立刻迫不急待地衝出去,就看見了那ㄧ位中山醫學院的醫學生正坐在小凳子上,深情款款地對著同學們用吉他自彈自唱,旁邊圍繞著好幾個女生和男生,讓我覺得既羨慕又嫉妒。在夏夜晚風輕輕的吹拂下,每一個聽歌的人(包括男生、女生和我)都聽得如醉如癡,也都有怦然心跳的感覺。
他也經常會唱約翰·丹佛的「今天」:「今天當花兒還纏在藤蔓上時,我將要嚐嚐看妳的草莓,我也要品嘗的妳的醇酒。一百萬個明日都將要流逝掉,在這之前,我要忘卻屬於我今天的喜悅,... 又有誰在意明天將帶來什麼」,以及披頭四的「昨天」:「昨天 所有的煩惱彷彿遠在天邊,如今它們似乎在此停駐,啊!我相信昨天!」,當時我覺得他的歌聲遠比電視上的那些歌星都要好聽得多了。
Gary 有一頭美麗、帥氣的金髮,他長得很高大也很壯碩,連我們最高的男生站起來也只到他的肩膀。他偶而也會用吉他自彈自唱,尤其是當我們全體都到野外旅行時,他會用蒼茫宏亮的聲音唱約翰·丹佛的「走鄉村路送我回家」:「西維吉尼雅,像天堂一樣美麗,有藍天一般的山脊,還有潺潺流動的雪蘭河,... 鄉間小路,帶我回故鄉吧!」。
在課程結束的惜別晚宴時,除了那一位中山醫學院醫學生和 Gary 的招牌歌曲以外,還有政治大學的一位男生和二位女生組成的合唱團演唱埃弗里兄弟的「但願那就是我」、四兄弟合唱團的「試著回憶」,以及二位美國女老師與他們合唱其他的歌。到了晚會結束時,每一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聲大哭,並彼此擁抱。
那一年美好的七月:「試著回憶...那時的生命曾如此悠閒,如此甜美,... 那時你曾是一個稚嫩、少不更事的懵懂小子,... 除了柳樹,沒有人哭泣」(「試著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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